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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門和文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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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錄》卷第一之《圣人生》又說:“舍利弗造《集異門足論》,目連造《法蘊足論》,迦多演那造《施設足論》,玉毫既晦,提婆設磨造《識身足論》,世友造《品類足論》、《戒身足論》,迦多演尼造《發智論》,凡七論奮揚才藻,控越風猷,傍求圣意,式弼神化,其大窮天地,其細考鄰虛。方諸儒門,三《傳》四《詩》,各金玉其音也。”以七種佛教小乘典籍來對應儒家的《春秋》三傳和齊、魯、韓、毛四家《詩》,然“奮揚才藻,控越風猷”與“金玉其音”均突出了儒釋文獻的美感特征。同篇還論及佛教“迄今我唐,其風jìn@(20)廣,鞠搜眾部,八千馀卷。今來梵僧,翻譯未已,其間齊梁之世,二蕭之家,學優詞洽,多乎制撰。如竟陵王子良,鈔集眾經,別為七十部二百五十九卷,雖當時自意,不欲外傳,而后世寫之,編諸正錄;梁太子綱,撰《法寶聯璧》二百卷;沙門僧yòu@⑦、僧mín@(21)、寶唱、智藏,咸皆纘述,頗多條目。后葉或有廢通莊而遵歧路者也……佛悉彌綸其廣大之表,剖析其窈眇之內,靡不紀之,故其經卷以萬計,言以億數。譬如臨河飲水,飽而自足,焉如其馀哉!函夏二圣之經,居百氏,如北辰之于懸象矣。而孔、老之外,猶有象圣之格言,楊朱、惠施,虛無之流也;墨翟、韓非,濟世之流也;其間馬遷修史,先黃老而后六經;班固《藝文》,始儒家而次道德,三于吾宗為三教。揚日月于不朽,至于廢興取舍,皆系于時也。其有后世作者,或詞勝于理,或才不及事,務華去實,尚玄否黃,知之者患居浮促,孰能與死者交論;不知者誠誦在心,播流無極”。將佛家經律論與儒家經典、諸子百家以及《史》、《漢》等,在撰述總目的一統之下,放在一起來考察評騭,此與《文心雕龍》所論述的中土文獻,在范圍上也大致相近,尤其他指責近代文風“詞勝于理”以及“務華去實”,正體現了他要追求達到劉勰《文心雕龍·征圣》篇所謂“銜華而佩實”的圓滿境界。

          考察神清的“雙遣雙存”,從本質上來看,具有破中求立的意思,在中唐詩學建設方面,尤有啟迪意義。按卒于貞元末的皎然,在《宋高僧傳》卷二十九有《唐湖州杼山皎然傳》,記載皎然曾在靈隱寺出家為僧,“后博訪名山法席,罕不登聽者”。在浙江境內,當時佛教以天臺宗影響最大,《宋高僧傳》卷六《唐臺州國清寺湛然傳》說天臺宗應溯源到龍樹,元魏高齊間,有釋慧文,授學于南岳思大師,創建三觀之學,到智者大師此學蔚然興于天臺。湛然“乃龍樹之裔孫,智者之五世孫也”,湛然天寶初出家為僧,他感嘆“今之人或蕩于空,或jiāo@(22)于有,自病病他,道用不振”,而反對蕩于空和jiāo@(22)于有,正表明“中論”是他所肯定的思想?!端胃呱畟鳌肪硎濉短圃街莘Q心寺大義傳》說釋大義十二歲入山陰靈隱寺求師,開元中,誓入天臺佛隴轉藏經,可見天臺是僧人神往之地。皎然游歷甚廣,交友眾多,“天臺”與他所處之地相距不遠,其《憶天臺》似乎證明他曾到過天臺,對于天臺宗、北山神清等提倡“中道”的佛學流派,他一定不會陌生,“中道”或“中論”思想也必然耳熟能詳,與此融合儒釋的思潮有深刻的共鳴,如其《答鄭方回》說:“宗師許學外,恨不逢孔圣。”學養結構也是“會道控儒”,《酬崔侍御見贈》說:“市隱何妨道,禪棲不廢詩。與君為此說,長破小乘疑。”《哀教》說:“如何工言子,終日論虛無,伊人獨冥冥,時人以為愚?!逼洹抖U思》說:“空何妨色在,妙豈廢身存。寂滅本非寂,@(23)@(24)曾未@(23)。嗟嗟世上禪,不共智者論?!逼淞m頑空之弊的傾向與神清十分相近,故其所標舉的大乘,大致上就是龍樹為主的佛學思想。皎然著《詩式》,總結前代詩歌理論與創作經驗,提出“詩有四不”、“詩有四深”、“詩有二要”、“詩有二廢”以及“詩有四離”等觀點,其目的就是要不離“中道”,此與龍樹《中論》開篇著名的“八不”之說十分相似,在破除各種成心與局限之后,建立起合乎“蕩然無累”的詩道?!段溺R秘府論·南卷》引皎然“抵而論,屬于至解,其猶空門正性有中道乎?何者?或雖有態而語嫩,雖有力而意薄,雖正而質,雖直而鄙,可以神會,不可言得,此所謂詩家之中道也?!笔滞怀鲆浴霸娂抑械馈睘闃税瘛!端胃呱畟鳌佛ㄈ槐緜鲾⑹龅健霸退哪?,太守范傳正、會稽釋靈澈同過舊院,就影堂傷悼彌久,遺題曰:‘道安已返無何鄉,慧遠過來舊草堂……’”云云,他們將皎然及自己和道安、慧遠相比,皎然也經常提及支遁、竺道生、慧遠、宗炳等六朝名僧,其佛學與詩學之“中道”,顯然與神清有相近的學術淵源,而神清的“中道”也可為皎然的詩家“中道”提供佐證注腳。而此種詩學意識影響詩歌創作,勢必對詩歌意境圓融大有裨益。宋嚴羽《滄浪詩話》盛贊盛唐詩歌,所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còu@(25)泊,如空中之音,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他好以禪論詩,要理解嚴羽這番話,其實應溯源到劉勰以至神清一系佛學的闡釋,從創作與審美理念來看,此對于鑄就意境圓融的詩風,無疑具有正面的作用。因此以后探討形成唐代詩歌風貌的諸種合力,佛教一邊的影響,同樣也不容忽視。

          二、道德與藝行對立統一的文道關系論

          唐憲宗元和年間,唐代文學又迎來一高潮期,韓柳、元白等大家輩出,神清在當時頗有影響,《北山錄》內容豐富且頗具特色,作為研究中唐文學思想背景的寶貴文獻,其參照價值也有待發掘。

          《北山錄》卷第四之《宗師議》說:“議者以為佛圖澄之門,豫章杞梓也;道安之門,昆藍琮璧也;羅什之門,瑚璉fǔ@(26)簋也;慧遠之門,犀象齒革也;慧光之門,孔翠羽毛也;玄奘之門,沈檀蘭蕙。去圣逾遠,道德降矣,藝行美矣。將非泉涸之魚,失江湖之所在,多其xù@(27)沫耶?”此段文字集中地表述了神清的文學觀,他認為六位大德高僧所展現的學問和人格風范都如美文一般,光彩照人。而文學之本身,道德與藝行卻是相背離的關系,道德呈現每況愈下的趨勢,文學的品位自然也隨之下降,“藝行”僅如魚失江湖之后口吐的泡沫而已,意味著道德的消解?!侗鄙戒洝肪淼谖逯夺屬e問》說:“梁武……其太子綱、綸、紀,宗室諸王,亟弄文墨……是以尸素之門,各各以文章自xuàn@(28)?!绷捍暗奈膶W,在他看來僅僅是炫耀,自然屬于道德的墮落。《北山錄》卷第六之《譏異說》說:“仲尼曰:‘君子之道,@(29)然而日彰,小人之道,灼然而日亡。’《詩》曰:‘潛雖伏矣,亦孔之昭。’近世握管記者,鮮聞道德,藝行卓邁為高僧,多其聚徒;結納延譽為高僧,或世寡賢良,或搜hé@(30)不精也?!币郧熬洹磅r聞道德”為前提,則后句“藝行卓邁”就顯然包含著不屑的意味。猶如《文心雕龍·序志》篇所謂“去圣久遠”所造成的“將遂訛濫”,兩者意見幾乎如出一轍。再對照韓愈文論觀,在韓愈之前,古文運動先驅已關注到文、道關系,梁肅《補闕李君前集序》說:“故文本于道,失道則博之以氣,氣不足則飾之以辭,蓋道能兼氣,氣能兼辭,辭不當則文斯敗矣?!绷嶂鲝埼恼卤居诮袒洹洞鹎G南裴尚書論文書》說:“夫君子之儒必有其道,有其道必有其文。道不及文則德勝,文不知道則氣衰,文多道寡,斯為藝矣?!币验_尊道輕文之先。韓愈之道統說的提出,更帶有對于士人生命狀態及人生價值深刻的反省意識,韓愈《與陳給事書》說:“愈也道不加修而文日益有名。夫道不加修,則賢者不與;文日益進,則同進者忌?!表n愈深表疑義,考察這些言論,古文家們偏重于儒家領域來論述文、道的關系,神清則出于佛教視角講論藝行與道德的關系,但是兩者的思路卻何其相似乃爾!《北山錄》卷第四之《宗師議》又說:“顏延之著《離識論》,帝令慧嚴辯同異,往復終日。帝笑曰:‘公等今日無愧支許之談也。’支遁才章茂逸,得僧會之風;僧肇筆削奇邁,又得支林之風;安、遠、生、ruì@(31)之徒,各擅其美。其后緇列,寡有紹其音徽者。齊梁之后,世尚紆麗,詞虧體要,致使求其雅言立意,曾不及于漢魏之間箴論,而況于圣人經籍乎?故懸象岳瀆(慧寶注曰:“懸象,經天也;岳瀆,締地也?!保?,不以妍華為天地之文章,以其能綱紀覆載為文章,人文安不然乎?”也對南朝“詞虧體要(劉勰主張“辭尚體要”)”的纖麗文風表示不滿,認為它們已經遠離了文章“宗經”的方向,而且也不及漢魏文學的渾厚氣象。

          《北山錄》卷第九之《異學》說:“器弘者以虛受為美,心遠者以贍聞為優……圣人皆不限所知,捐其小善,近崇文德,遠成種智……馬鳴大士撰《蘇遠孥太子歌詞》并《本行詩》;龍樹以詩代書,寄南天竺國婆多婆漢那,彼方之人,咸皆誦詠,以為華而典也……華夏自燧人氏仰觀斗極,以定方名,庖犧氏用之而畫八卦、造書契,至若三墳、五典、八索、九丘,皆古之遺書,如楚依氏之所讀者也。洎仲尼,刪詩、定禮樂、贊易道、修春秋,振崩壞之俗,故有六經焉。故孔子曰:‘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潔凈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蹲笫稀贰ⅰ秶Z》、馬遷《史記》,漢魏以后,皆有書志,兼乎百氏族,備于金馬石渠之目。至若文章之始,歌虞頌殷,逮周德下衰,詩人盛矣。詩人之后,《騷》、宋變于風雅,賈、馬、楊、班,漸變乎《騷》,逮(應作建——筆者注)安變乎賈、馬。晉宋以降,《咸》、《韶》不接,齊梁之間,花繪相似(慧寶注曰:“沈約、劉勰、任fǎng@(32)、謝安等?!保!薄段男牡颀垺け骝}》篇說:“自風雅寢聲,某或抽緒,奇文郁起,其《離騷》哉!固已軒翥詩人之后,奮飛辭家之前,豈去圣久遠,而楚人之多才乎?”再結合《明詩》與《詮賦》等篇來比較,可知神清基本上祖述劉勰的文學發展史觀,他談到“至若文章之始”,顯然他將文章與六經、史傳以及諸子中離析出來,具有比較清晰的文學觀念。皎然《詩式總序》稱“洎西漢以來,文體四變”,可見這是中唐時期緇素共同的文學發展史觀。對于這種變遷,神清指“晉宋以降”云云,明顯持批評的看法,此與其辯乎“道德”與“藝行”之間的文學觀是相一致的。然而在重視道德的前提下,神清并不否定“藝行”的價值,此點與極端的道學家文論又存在著根本的分歧,而與韓愈以道統銜接文統的思路比較接近?!侗鄙戒洝肪淼诰胖懂悓W》說:“此方六書,定文字之出,故窮大篆則于文字之不惑也。彼方六釋,辯名題之因致,故窮世語、典語,則于名題有得矣。而康僧會、支道林、澄、什、安、遠,什門四圣;梁僧yòu@⑦、周道安、隋彥琮;國初凈、宣、林、概,靡不洞閑本教,該涉經史,研綜詞翰,咸事著述,極夫匡紹者也。禮曰: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僧也。支遁注《莊子·逍遙》篇,希玄之賓高其致也;慧凈撰《英華集》(慧寶注曰:“詩集。”),麗藻之士美其鑒也。由是表正人天,折重師律,文場法苑,何世曠能。嘗有客聽遠公實相義,往復移時,彌增疑昧,遠引《莊子》義為連類,惑者乃悟,自后安公時聽遠不廢俗典。宋元嘉年巳日,車駕臨曲水,命慧觀與朝士賦詩,觀即座先獻……夫世以容詞、德行難以求備之仁也,難語其闕,真可謂堂堂乎難與并為仁矣……但時有不學者,心智聾瞽,恃其頑薄,如豕如羊,很戾朋從,視于智藝,狎而笑之,以為著文字,過比夫衡、岱,未云重也。先圣以為群羊僧,不甚然乎!復有狂狷之夫,棄夫本教,聊覽墳素,游衍內侮,若豕負途,潔則忌之。如宋慧琳、慧休之流也……故小人之量有君子之藝,未嘗不填覆敗辱,實天貽之不祥矣……識者感其言,而勵進是曰為文,夫稻畦為衣,陶土為器,使人服而執之,澹然無為,然后以經律為繩墨,以文章為潤色,其能不思容服而神,何福歟!余嘗觀夫緇衣者,讀書為文,唯知有俗情,而不知其他?!贝斯澪淖种?,他重視小學功夫,并且對于高僧們“研綜詞翰”極表贊許,在法苑與文場之間,兩者絕非是對立的關系,而應該相得益彰,看到“容詞”與“德行”在文章中很難兼顧,但不能因此推導出否定“容詞”的結論,他貶斥那些不學無術卻狎視“智藝”的頑薄者,正是先圣所指的“群羊僧”,顯示出他對于“智藝”即文藝的尊重;同時他又批評本末倒置者,提倡君子之胸襟情操與君子的詞翰智藝相結合,做到德藝雙馨,這才是人生美好的境界。作為僧人的神清,其文學觀十分正大精當,并已經指出了后世如北宋石介輩的文論誤區。

          三、指出超乎南北宗之上的文學發展方向

          饒宗頤先生《中國古代文學之比較研究》五《文學與釋典》J《借用南北宗以喻詩文派別》[8]一文,較早注意到神清《北山錄》借用佛學中的南北宗,以論述文學問題,堪稱發覆之見。關于佛教之南北宗,在佛教界早有談及者,譬如《宋高僧傳》卷六《唐臺州國清寺湛然傳》說湛然在天寶末、大歷初,曾蒙詔書連征而不就,在建中三年圓寂。湛然撰《法華玄義釋簽》卷十九敘述了南北宗的緣起,說:“初中言南三北七者,南謂南朝,即京江之南,北謂北朝,河北也。自宋朝已來,三論相承,其師非一,并稟羅什。但年代淹久,文殊零落。至齊朝已來,玄綱殆絕。江南盛弘成實,河北偏尚毗曇。于時高麗朗公,至齊建武,來至江南,難成實師,結舌無對。因茲朗公,自弘三論。至武帝敕十人止觀詮等,令學三論,九人但為兒戲,唯止觀詮,習學成就……故知南宗初弘成實,后尚三論。近代相傳,以天臺義指為南宗者,非也?!盵9]雖已經出現“南宗”一詞,但講三論者,并稟羅什,與達摩一脈的南北宗,似乎不同,但至少表明當時已經談論南北宗?!端胃呱畟鳌肪硎濉短茀强るp林寺志鴻傳》說:“大lì@(33)中,華嚴疏主澄觀批尋。”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卷五十六說:“非念離念語,則非念似南宗義,無念、離念似北宗義……故南北圓融方成離念?!盵10]《宋高僧傳》卷六《唐圭峰草堂寺宗密傳》記載宗密活動于唐元和年間。其《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略疏》卷一說:“禪師既佩南宗密印?!盵11]總之,到神清之時,南北宗問題已頗為佛教界所關注。唐初以來,整個文化呈現南北交融的態勢,因此才有上述澄觀所謂“南北圓融”的議論。

          神清如何看待佛學的南北宗?此與其“中論”思想相結合,必然會生發超越南北宗紛爭的觀點。其《北山錄》卷第六之《譏異說》說:“東魏末菩提達磨陳四行法,統備真奧。傳法與可,可遇賊斷其臂,以法御心,初無痛惱。每嘆《楞伽經》曰:‘此經四世之后,變成名相,深可悲矣!’自可至六祖,分為南北。各引強推弱,競其功德,然欲辯其污隆者,正可審其言行?!睆拇苏Z境中進行分析,可見神清對于南北二宗并無左袒或右袒的傾向,對此競爭,他帶有一種批判的眼光,認為此非佛教的高尚境界,而排除此種紛爭,只能跳出南北宗的傾軋?!侗鄙戒洝肪淼诙斗d》說:“至圣既沒而微言殆絕……鄙爭為心,離析是謀,增損佛語,黷亂圣典……哀哉!化醇為lí@(34),大義于是乖矣……后諸學者以文殊為法性,以慈氏為法相,各封涯域,互馳章句,自伐其美。致使西極東華,人到于今,有南北兩宗之異也。故南宗焉以空假中為三觀;北宗焉以遍計依他圓成為三性也。而華嚴以體性德相業用范圍法界,得其門統于南北,其猶指乎諸掌矣?!蹦媳弊诘膶χ牛売诙歼h離了圣人原典,柳宗元《龍安海禪師碑》引禪師評說南北宗:“南北相訾,反戾斗狠,其道遂隱。嗚呼!吾將合焉?!盵4](P159)而要平息此種無謂的派戰,也只有回歸原典一途。

          由這種批判佛教南北二宗的思想,很自然引入關于文學的南北差異問題的評價,《北山錄》卷第四之《宗師議》說:“宋人、魏人,南北兩都,宋風尚華,魏風猶淳。淳則寡不據道,華則多游于藝。夫何以知觀乎?北則枝葉生于德教,南則枝葉生辭行,昔臧氏宰漆雕氏,以大蔡繁簡,知臧氏之優劣,今奚獨不若于憑乎其象。文章之家,屈宋楊馬,遞相祖迷(應作“述”——筆者注),雖欲速鞭,難其齊足。故道德言行,古今殊世,厥若坡陀矣,浸微矣。夫琢奇璞為美器,良工之能也;構貞材為廣廈,哲匠之力也;授專門以成德,仁師之訓也。故鳥可以擇木,魚可以擇泉,臣可以擇君,弟子可以擇師。夫不能為臣而求能為君,不能為子而求能為父,不能為弟子而求能為師者,難矣!故為人在恕己也?!碧苹食⒅?,如何處理文學的南北矛盾,深深地引起朝野的普遍思考,《梁書·文學傳》與《南史·文學傳》均以劉勰《文心雕龍》主旨為“論古今文體”,而劉勰的古今同時又包含著北南的意味,姚思廉與李延壽為劉勰立傳,兩者都看到了《文心雕龍》對于幫助融合北南文風的現實意義。關于南北文學融合,神清此番議論除了與魏徵《隋書·文學傳序》所見略同之外,其看待文學的古今變遷,也頗有可取之處。此段文字由南北風習不同引申到南北文學之不同,此種不同由“道”與“藝”之合之則雙美、離之則兩傷,很自然地推導出應該超越南北文學的畛域,以通方廣恕的胸懷,融合南北之優長,并泄南北文學之弊端;神清并且還談到“文章之家,屈宋楊馬,遞相祖述”,由古迄今,世易時移,諸如厚古薄今,或厚今薄古,均非客觀的歷史評價,《北山錄》卷第七之《綜名理》神清說“仲尼曰:君子以其所不能畏人,小人以其所不能不信人。故君子長人之才,小人抑人取勝”。本著這樣的信念,神清審視文學的眼光自然與枵腹蔑古者迥異。

          唐初以來,文學走上了南北融合的康莊通衢,文學發展的實際情形證明,這是國家重新統一之后歷史的必然選擇,也是文學繁榮的不二法門,神清的文學觀較好地把握了此一歷史方向,確實是法苑與文場之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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