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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性信仰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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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理性在現代性反思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毀滅性批判,導致了理性信仰衰落。始于康德的理性批判帶來了理性的空前繁榮,并在黑格爾的建設性維護中走向了鼎盛。但正是理性的絕對化和僵化使得思想變成了概念的木乃伊,理性的形式化構成了理性信仰衰落的一個本體論維度。當然,理性信仰的衰落還有時代承受能力和文化旨趣變異等原因。

          關鍵詞:理性;批判;形式化;衰落

          Onthedeclinationofrationalbelief

          Abstract:Rationalityencountersadestructivecritiquehithertounknowninmodernreflection,whichleadsthedeclinationofrationalbelief.Theabsolutenessandrigidityofrationalityturnthoughtsintoconceptualmummy,theformalizationofrationalityconstitutestheontologicaldimensionofthedeclinationofrationalbelief.Whilethedeclinationofrationalbeliefalsopossessesantherreasonssuchasthebearingcapabilityandthedifferentiationofculturalpurportetc.

          Keywords:rationality;critique;formalization;declination

          理性是古典文化的驕傲的成就,也是古典精神的靈魂。在理性成就達到其顛峰時刻的同時,理性也就開始了艱苦歷煉的過程,這就是理性信仰衰落的直觀根由。

          從嚴格的意義上說,理性主義主要指在17世紀中葉到18世紀中葉興趣的對理性毫無保留的頌揚,理性主義者也多指笛卡爾、萊布尼茨、斯賓諾莎等人,而他們培植理性主義的這般時期也被稱作理性的時代。后來伏爾夫對理性主義進行教條化主義的處理,使得理性主義因其僵化和獨斷而被廣泛地拒絕自此埋下了理性反思的可能性,康德于此時開始對理性進行了嚴格的批判,首開理性反思的先河。而19世紀中葉以降的反理性風潮不過是更大規模的延續。在笛卡爾時代(即理性時代),人們對理性的要求乃是非批判的,即未加審察的,這完全是因為大多數哲學家對理性都擁有同樣的信念,并且實質上都接受了同樣一套“理性”原則。這樣不加批判地對待理性的結果乃使理性陷入無窮的黑暗和無盡的紛爭。康德挺身而出批判理性既是為時代精神之發展,也是重振理性的威名。這一點在20世紀胡塞爾的哲學中得到了重現,而又必定在21世紀或22世紀更加深入和全面。

          人們在高漲的自覺性和日漸清醒的自我意識的驅使下,曾經大膽地把上帝和皇帝放進天平的稱盤里,而在另一邊“放上了正確的砝碼”(海涅語),那就是理性!結果在天國和在俗國都引起了一場頗為壯觀的革命。但歷史的風云變幻波及到了理性本身,于是現代把理性放進了天平的稱盤里,而在另一邊放上了各式各樣的砝碼。衡量者不同,砝碼便不一樣,有的放進意志,有的放進經驗,有的放進性欲,有的放進文學詩歌……總之,稱量理性的時代降臨了。

          按照理性發展的譜系來說,自從理性主義的凱旋異化成思想上的獨斷之后,理性首先在康德的“批判”法庭上遭到嚴厲的剖析棗當然康德的批判乃是基于拯救理性的這一傳統學術目的。緊接著叔本華打開了以意志為核心的非理性世界,也就搭起了足可同理性大張旗鼓相抗衡的“對臺戲”。在這種場景下,理性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已不再是不可懷疑的了。此后尼采更進一步展開了對近代啟蒙所創始的理性的全面攻擊,點燃了對傳統價值重新估評的導火線,把理性推進了涅槃的火中。由于尼采反思傳統的徹底性和激進性,他對理性的批判也就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20世紀全盤反傳統的風潮即由此開啟。

          數千年來素以“理性”標榜的西方人,認為理性是人最根本的性質,理性地位至高無上。理性是神圣的、也是宇宙中最為奇特的東西。所謂“人”亦完全靠理性來成就,就連上帝也不過“理性”棗與人的有限理性相對的無限的理性而已。現代思想家發現了理性的僭妄,而現代世界之諸多罪愆又恰恰在于人們盲目地、錯誤地抬高了理性的地位、拓寬了理性獨裁統治甚至文化暴政。由此推而廣之,現代人干脆直斥理性之妄之非,而且力求將它連根拔起。在“清醒”后的現代人看來,人類數千年以來據為自豪的成果,卻無非是人為制作的一場游戲、一個美麗的海市蜃樓。更不幸的是,這片海市蜃樓已經把人類引入(思想)沙漠的核心地帶、并把人類前程引入重重危機,而人類對此竟恍然不察!對于“走上神壇”的理性來說,胡塞爾親證其“危機”(Krisis),盧卡奇痛惜其“毀滅”(Zerudlung),霍克海默力挽其“銷蝕”(eclipse),而海德格爾另求“超越”(Uberwendung),伽達默爾矢志維護,哈貝馬斯著手重建……如此等等,人類正在為理性進行會診,也為理性的命運進而整個人類精神世界的命運而祈禱。這一切無不喻示這社會文化的新一輪進渡。海德格爾甚至不無絕決地總結到:“唯有當我們體會到,千百年來被人們頌揚不絕的理性乃是思想的最頑冥的敵人,這時候,思想才能啟程。”[1](P819)這句話代表了從叔本華、尼采以來人們的普遍共識,是整個現代文化的基調,也自然延伸到了所謂的后現代主義的浪潮中。因此當理性在現代思想的毀滅性反思中遭到了全面的批判的時候,我們也就找到了理解現代文化的一個重要參考系,貫穿在整個現代文化中的理性之命運甚至是衡量思想氣質的一條準繩。從總體上說,理性的命運成了社會文化現代轉型的日志。

          最早對理性命運(尤其是理性信仰的衰落)作出開拓性評述的當數至今仍聚訟紛紜的思想家尼采。無論我們如何評價尼采,“最后一個形而上學家”(海德格爾)、“詩人哲學家”、“新文化的先知”宣布了“偶像的黃昏”的到來,他把“偶像的黃昏”直接看作“陳舊的真理行將滅亡”,于是不失時機地開始了“重估一切價值”的大任。在尼采看來,我們為理性而存在了差不多兩千年之久,“因此我們不得不付出代價的時代來臨了,我們會喪失假我以生的重力棗我們有很長時間不知何去何從了。我們突然闖入相反的估價,用同一個能量標準,因而使人產生對自己極端過分的估價。”[1](P410)尼采最先感受到了理性代價的涌動,并預言到了“失重”、“不知何去何從”的時代的來臨,并清醒地意識到我們對理性的解構會陷入“極端過分的”境地。尼采把理性的廢黜、確定性的失落以及對傳統的全面批判性的反思稱作“虛無主義”,他說:“我要敘述的是往后兩個世紀的歷史,我要描述的是行將到來的唯一者,即虛無主義的興起。現在,已經就在敘述這段歷史了,因為在這里起作用的乃是必然性本身。無數征兆已預示了這種未來,無處不在預言這種命運。人人洗耳恭聽這未來派音樂吧。長久以來,整個歐洲文明每十年躍升一次,我們隨著這種折磨人的緊張局面而在運動著,就象朝災難撲去一般。動蕩不安、刀兵水火、猝不及防;就象急于奔向盡頭的洪流,它不再沉思,它害怕沉思。”[1](P371)尼采為理性信仰的全面衰落揭開了序幕,他還以迄今無人能及的深刻、徹底和不可思議的內容給現性顛覆敲下了定音鼓。

          其實理性信仰的衰落在康德時代就有過一次“預演”,康德所處的時代正是哲學史上的理性主義由絕對走向獨斷,從而致使理性聲名狼藉的時期。康德挺身而出,以批判理性的方式來拯救理性。因此,康德的理性批判是“所有哲學任務中最奇怪的、最自相矛盾的任務”。當然,康德并不是要摧毀理性,其矛頭所指,主要是流行的理性觀念,和以理性名義非批判地提出的哲學主張,他僅僅是反抗舊的理性主義中存在著的可以稱為“理性過大膨脹”的因素。[2](P9)很明顯的結果是,理性在康德之處有了不同的含義,這便是批判是不是也同樣是道統相續、一以貫之呢?很有可能。更富有啟示性的現象是,繼康德而來的哲學家們在理性的嚴格批判準備工作完成之后,開始了偉大的重建工作,而且這種重建工作是以氣勢磅礴的體系化方式進行的,其間雖然只有短短數十年,卻迅速完成了理性的重光和輝煌。

          黑格爾哲學作為一個體系,在其范圍內是絕對的,但到此為止已使理性發展之路被堵死,要想突破它,只有承認它的整個范圍和它的原則本身,即孤立的概念原則或純邏輯范圍的片面性和局限性。“確實,黑格爾學說剛一得到充分的闡述和理解,立刻就因其絕對性而被一個簡單的公理性論斷駁倒了:概念并不是一切;換言之,概念本身還不是真正的現實。可見,作為一種形式的概念,需要的是另一種現實。”作為這種形式化的必然結果就是,“純邏輯的或先驗的哲學世紀,帶著這種對立的、不依賴于概念的現實的要求,結束了;肯定哲學的開端正在奠定,大門已為經驗敞開。”[3](P40)“概念”在黑格爾那里意味著理性思辯的一項來之不易的成就,但在現代人看來,那恰恰是理性因其形式化而使理性讓位給感覺經驗的缺口。叔本華認為,當理性的任務上升到在思辯王國中制造概念時,它便徹底地成為了一種抽象能力,即從許多具體表象中區分出一般特征并將它們結合成一個一般的表象、該表象已不具有直接性和感性的可觀性,它被稱作概念,尼采后來把它進一步譏諷為“概念的木乃伊”。黑格爾在精神、邏輯世界中的精巧推論雖然能充分體現智慧的深湛,但也擺明了一個客觀的甚至是可怕的事實:從邏輯中推論出存在來!可見理性在純粹形式方面離現實越來越遠,簡直搞得本末倒置和離奇虛幻,理論與現實越來越脫節。黑格爾的理性哲學主張用邏輯去還原存在,“理性神通廣大,竟能從存在本身產生出存在!甚至在這里,黑格爾也未公然違抗傳統,象表面看來的那樣:他僅是對理性的過度膨脹及其強大威力作了一次更大膽的表述而已。而這種理性的過渡膨脹及其強大威力,又幾乎是所有較早哲學家所持有的一種職業性歪曲。”[4](P159)一個掌握了存在理論的人可能會陶醉他關于存在的精致理論,卻忘掉了存在本身,或者說忘掉了實實在在的東西。就好比一個人錯把印制精美的菜譜當作了真正富有營養的飯菜;也好似情人迷戀于愛情的理論,結果冷落了他的愛人,他也因此停止了愛。傳統理性哲學的下場恰似那位穿著新衣的皇帝,沉醉于虛幻的現實而不自知。照此看來,如果真把熱情和關注過分地給予理性,人類的結局可能會重蹈古希臘神話人物那喀索斯的覆轍:愛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最后憔悴死去。

          在世界觀的轉換以及相應的理性的全面危機中,現代人發現已不能再簡單地對事物的本性進行思考、沉思和推理,因為傳統哲學進行思考、沉思和推理的框架現在已經根本動搖了,“人們已被卷入漫長的理性危機之中,這次危機比自從原始基督教與異教的最初沖突以來的、在西方文化中所發生過的任何一次危機都要深刻。”[2](P15)但歸根結底,這不過是理性自身不斷批判的又一次嘗試和又一段進程。在這段因深刻和全面而必定漫長的新生旅途中,第一站便是追尋或檢討理性信仰失落的原因。限于篇幅和學識,筆者緊緊從一個不太受人重視的視角來闡釋理性的這種考驗。

          伽達默爾把理性信仰衰落的原因代換到黑格爾哲學的崩潰之上,他認為答案非常簡單:黑格爾不顧近代自然研究在本質上暫時性質及其不斷超越自身的進展方式,而試圖把它統屬在一門將作為真理之全體的科學的概念之下,即斷定了一種絕對的、理性的真理。這種嘗試現在早已過時了,而且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是要失敗的。在伽達默爾看來,各個科學領域的現代研究已經推翻了黑格爾曾經提出并為之捍衛了一生的主張,即規定自然的各個學科,以至把它們納入他的先驗思想體系。就理性的先驗性而言,這種狂妄而傲慢的態度必然會引起經驗科學的抵制和嘲笑。[5](P33,21)伽達默爾總的認為經驗科學的崛起和成功使得尋求統一性的理性失勢,而尤為不幸的是人們把這種暫時性的東西當作了新的思想臺階,甚或永恒的東西,一句話,經驗戰勝了先驗,理性便沒戲了。

          理性不僅能吞沒存在,也能吞沒它賴以存在的母體:認識及認識的真理性。霍克海默認為,當前理性危機主要在于這樣的事實:處于某一階段的思維不是喪失了構思這樣一種客觀性的能力,就是開始把它當作幻覺而加以拒絕。這一過程慢慢地擴及到每一個理性概念的客觀內容。最后,沒有任何一種特別的現實能依靠它而表現為合理性的;所有的基本概念都喪失了它們的內容而成為純形式的外殼。理性由于被主觀化了,而成了形式主義的。理性的形式主義在理論上和實踐上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如果我們堅持主觀主義的觀點不變,那么思維就無助于確定某個目標本身是否值得追求。我們的理想、行動、倫理、政治以及其它一切準則都依附于理性,成為理性的要素而不再是獨立的價值了。如此一來,在作出實際的、道德的或美學的決定時,談論什么真理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理性信仰衰落最外在的原因就是理性的形式化、學院化或制度化(institutionalization)。理性褪化成了學院、研究所的一種工作機制,或者說理性就幽閉在這些設定的網絡柜架(framework)之中。無論如何,離開了制度化我們便無法討論理性之為何物。康德曾提及“純粹”的理性以及理性的“自律”,但開普托教授認為,這是一種危險的的抽象,因為理性總是已經處在權力(power)系統之中。[6](PP228-235)海德格爾以其著名的“座架”(Gestell)理論對此詳加探析,頗富啟發。在他看來正是這種吞沒一切的座架使理性的制度化變得如此危殆。現代思想家大都看到了理性因其形式化而遺忘了存在,同時產生了無窮的危機之現狀。維特根斯坦在《邏輯哲學論》中有一句名言足可觀之:“我們覺得,即使所有可能的科學問題都得到了解答,我們的生存問題也還根本沒有觸及。”[7](P88)現代人漫不經心地抹去了那些對于真正的存在來說至關重要的問題。因此理性愈精致,它就離我們愈遠,理性這種“光明”此時徹底異化成一種遮蔽、一種漫天的遮蔽,其結果自然是也只能是:“與這種對理性的信仰的崩潰相關聯,對賦予世界以意義的‘絕對’理性的信仰,對歷史意義的信仰,對人的意義的信仰,對自由的信仰,即對為個別的和一般的人生存在(menschlichesDasein)賦予理性意義的人的能力的信仰,都統統失去了。”[8](P989)

          當然,理性信仰衰落的原因也不全在理性自身之中,同時理性命運中的這一劫難不是自身的土崩瓦解,而是為求在更寬更廣的領域中展示自我,從本質上說乃是一種自我批判。不過是為了理性自身的命運、并利用任何可能的理性手段,來考察理性的有效性范圍、它所造成的問題等等。從根本上說,乃是理性批判理性,也就是批判理性對理性所做出的新一輪批判,歸根結底,這場被過分渲染的理性顛覆狂潮只不過是理性的自我否定、揚棄(aufheben)。在縱深和廣度方面予以推進。唯其不同者,在于批判的目的、手法和結果。理性如要在人類事物中繼續有所作為、就不可避免地要接受這一切“合理”、“不合理”的非難。

          因此霍克海默在理性批判的分析上就顯得有相當的深度,他對這種通常被稱作“危機”和“虛無主義”的理性信仰的衰落看得十分明白,他說,“掩蓋目前危機的真正原因的方法之一,是把產生危機的責任歸咎于那些致力于改善人類狀況的力量,首當其沖的就是理性的、科學的思維。”[9](P159)理性信仰的衰落不過如此,又豈有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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