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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外生態文學倫理思維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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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外生態文學倫理思維探究

          技術的濫用與消費倫理的喪失

          對古羅馬社會的消費奢華之風有詳盡描述的是歷史學家李維,他筆下一位元老的府邸餐桌上所呈現的珍饈美味就是古羅馬上層社會盡情享樂和揮霍無度的一個縮影:有來自意大利南部塔蘭托海灣的貝殼牡蠣,小亞細亞的松雞和各種魚類,直布羅陀海峽的兔肉,北非的鴕鳥肉,北歐的豬肉,西班牙的橡果,黑海之濱的堅果,埃及的蜜棗,南俄羅斯的蜂蜜,敘利亞的無花果,希臘契奧斯島和薩摩斯島以及尼羅河三角洲的紅葡萄酒,真可謂琳瑯滿目,應有盡有。[4](P73)而到了60年后的塞內加所生活的時代,這種炫耀式消費已達到了頂峰,僅從當時的建筑物上即可管窺一斑:大理石材、花格平頂、玻璃門窗、裝飾地板和墻內安裝的暖氣管道,等等。[5](P235)室內如此,戶外亦然。放眼原野,無處不呈現出自然遭受破壞的景象:任意改道的河流、隨意堆挖的河岸、追求直線美的田野劃分、肆意搶占的大莊園,等等。[6](P124)對此,在致友人———古羅馬著名騎士盧基利烏斯的第90封書信中,塞內加對當時流行的這種消費文明病給予了深刻的批評。在他看來,技術進步并沒給人類帶來幸福,反而帶來進一步的貪婪和奢欲,因為技術失去了道德倫理約束。結果,到處是“鱗次櫛比的豪華樓舍和擁擠不堪的城市景象”,“還有那些人工修建的養魚池和噴水池以及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這些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幸福,而是純粹的貪圖享樂和揮霍無度”[7](P57)他進一步說:“相信我吧,真正的幸福是在建筑和石膏花飾還沒誕生的那個年代!”[7](P58)“在簡易的茅舍里,人們可以過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當他置身于大理石中和金銀華堂之下時,他已變成了俯首帖耳的奴隸囚徒。”[7](P58)所以,人如果完全靠技術來獲取幸福,而沒有道德倫理對技術加以約束,其結果只能是為技術所主宰,成為技術的囚徒和奴仆。正如他在總結技術濫用與人類無止境的奢欲之間的關系時所認為的那樣:“正是由于我們背離了自然,這種享樂揮霍的乖戾之心才日益陡增,而且千百年來一直在不斷地恣肆作祟,借助于自身的發明才智,人類心中又進一步燃起了欲望之火,乃至于自己最后深陷泥淖,不能自拔。”[7](P59)人的這種貪欲從何而來?或者說,造成這種畸形扭曲的消費行為表現何在?塞內加對此探究了它的根源。他認為:從前的人類社會沒有貧窮貴賤之分,但當某一天社會財富相對于不斷增加的人口開始變得稀少短缺,原來井然有序的社會秩序開始遭到私欲的沖擊挑戰時,人們就會偷偷將財物藏于腋下,變為自己的財產,從此,人類開始和自然中的一切有了異化之分,并逐漸和它們形成了諸多抵牾、對峙與沖突。正是這種貪欲使人變得貧窮,他們看上去攫取了許多,但最后卻失去了一切。受這一思想的啟發,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在他的《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中進一步肯定和支持了這種觀點:“從早先人類開始將某塊田產圍上籬笆圈為自家財產的那一刻起,人類純潔自然的、天堂般的生活也從此走到了盡頭,原本和諧相處的財產共同體也從此分崩離析,不復存在。”[8](P41)所以,對財富不擇手段的追求毀壞了早先人類的幸福,這種錯誤愈演愈烈,對后世產生了消極而深刻的影響,人類的消費倫理也因此成了“窮奢極欲”、“暴殄天物”的代名詞。同時,在塞內加看來,人之所以有貪婪之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人類自身某種智慧的缺失。具體地說,就是身處原始自然狀態下的人類雖然能與自然和諧相處,但他們的行為表現卻存在某些缺陷。這種行為是由于他們對自然的懵懂無知所造成的,特別是這種行為,因為不能通過人的自由意志的選擇而變得高尚且合乎規范,因此也就導致了自身精神與自然的背離,這樣,人類在自然面前往往就表現得行為怪異,荒誕不經,有失自身的體面和尊嚴。所以,只有學會放棄、明白舍與得的關系,人在自然面前才不會有任何負罪感,才能真正變成一個具有道德水準和精神境界的人,正如塞內加所說的:“做人的藝術在于,他要使自己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7](P59)要想使自身變成一個有價值的人,那就要消除貪欲,采取一種“節制的、簡樸的生活方式”,尊重自然,反對掠奪性開采和殺戮,節約資源,使大自然有足夠的再生能力,為人類提供源源不斷的生活之源。[7](P61)

          應按時序節律行事

          從現代生態倫理學角度來看,人類作為自然生態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與自然生態系統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交換。這樣,自然生態構成了人類存在的客觀條件。為了盡可能延長生命,并為社會多作貢獻,使自身的社會價值最大化,就必須促成“最大限度的(長遠的、普遍的)自我實現”,這是人類生態智慧的終極性規范,它意味著人類自身與自然的“普遍共生”或“(大)自我的實現”,“讓共生現象最大化”。[9](P25-26)深層次生態學的這些觀點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塞內加遵循節律、順時而動的生態倫理思想的啟發。在《致盧基利烏斯》的第122封道德倫理書信中,塞內加認為:誰不按時序節律行事,誰最終就會受到大自然的懲罰。他就有些人顛倒白天黑夜逆時行事的行為給予了批評:“總有那么一些人,他們喜歡顛倒晝夜,將該干的事翻個個兒,每當夜幕降臨時,他們還一個勁地回味著自己白天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生活,可到了晚上,白天該干的事仍沒干,甚至連眼皮也懶得抬一下。”[7](P61)“這些人可不就跟行尸走肉一般。”“也許你會發問,如何會產生這種精神上的顛倒錯亂現象,白天無精打采,而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黑夜?所有這些錯誤舉止本身就和自然對立,它完全游離于原本自然的且必須遵守的法則之外,這就是他們享樂揮霍的最終目標,在顛倒迷亂中尋歡作樂。這樣的結果最終會偏離正確的人生目標,甚至越偏越遠,直至走到事物的對立面而無法回頭。”[7](P62)在塞內加看來,這種時間消費觀不但帶來了人生精力的無謂消耗,同時也造成了身體機能的紊亂,因為這種對時間資源的不合理分配往往會造成人身體和精神兩方面的極大透支,從而直接影響人的壽命,甚至導致突然死亡。所以,在他看來,不分時間的盡情享樂是不值得提倡的。盡管古羅馬科技發展已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但和今天相比,仍是不能同日而語的。人在自然面前的無限渺小使塞內加看到了順應天時的重要性,他認為:人要做到不心為物役,就應該遵循時序法則,這樣才會健康幸福,延年永祚。然而,享樂和揮霍往往導致了人精神上的瘋狂與錯亂:有些人想方設法要讓玫瑰在隆冬時節含苞怒放,這就是違背時序節律的典型表現,還有的人希望在屋頂城樓上種植果樹,甚至營造森林,這豈不又是違反了自然地理空間的法則?[7](P62)更為有趣的是,倘若塞內加看到人類今天許多不合時宜、不因地制宜、違背生態倫理的做法,也一定會發出“這一切只不過是滿足人類自己享樂揮霍的目的”的慨嘆———大氣溫室效應、地球環境污染、自然災害、戰爭饑饉、疾病蔓延等,這些無不和人類違背天時以滿足自己的私心私欲有關。其結果,不但破壞了周圍環境,阻礙了自然生態系統中各種物質、信息和能量的正常交換,也會損傷身體,戕害靈魂,這完全是一種徹頭徹尾的“生存病態”行為。[7](P61)如何規范人的道德倫理,讓人走上順應天時的自然之路?對此,塞內加曾有過這樣的表述:“我們必須順著自然所引領的道路前行,絕不能偏離方向,誤入歧途。如果能做到這些,那一切都會變得輕松自如。如果和自然抵抗對立,那我們的生活就會是另一種情形,就如同逆水行舟,寸步難行,甚至最后船毀人亡。”[7](P66)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就是尊重自然的最好表現,也是按照自然規范提升自我修養并獲得幸福生活的保證。只有如此,“才會得到一種持久的心靈安寧,一種自由,不為任何刺激和恐懼所動”[10](P190)。心靈澄澈,克制私欲,這樣就能充分展現人的生態智慧,使自己在自然萬物中和其他生物系統一起協同進化,和諧共生,最后在自然中實現“共生現象”的最大化。

          摒棄貪欲、崇尚節儉是保護環境的最好方式

          “提倡禁欲主義,崇尚獨處和內省”[11](P363)的人生信條影響著塞內加去規勸世人摒棄一切貪欲,注重對環境的保護。塞內加生活的公元1世紀,古羅馬境內的環境破壞已達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羅馬帝國的不斷擴張加劇了境內用于戰船建造、建筑、民用和冶煉的木材資源的日益匱乏,森林的大面積減少導致了地中海沿岸許多地區的水土流失、沙漠化、洪水泛濫、農業和畜牧業減產以及自然風光的破壞,其中,以亞平寧半島和阿爾卑斯山山麓地區為最;同樣,為了擴張軍事,古羅馬人對建筑石料的開采和礦山的挖掘不僅僅限制在意大利境內,甚至還延伸到伊比利亞半島、小亞細亞和今屬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的北非努米丁地區。這些石料和礦山的開采不僅導致了大片森林的毀壞,還導致了礦渣廢水的四處遺棄,到處千瘡百孔,這無疑加劇了對環境的破壞和污染;四通八達的公路馳道的修建不僅破壞了田野平疇,改變了地形地貌,同時也影響了周邊的氣候環境和植被生長,對環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貴族王孫為了自己的淫樂享受,對動物的血腥屠殺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整個羅馬城幾乎成了動物的屠宰場;另外,垃圾污染、水污染、空氣污染和放射污染已形成公害,直接威脅到人的生命安全。面對帝國境內環境日益破壞的現實,塞內加對環境破壞的行為給予了無情而嚴厲的譴責,認為這一切都是人的貪婪所致。在致友人的第89封書信中,他就曾對土地私有化所帶來的環境破壞的后果進行了批評:“放眼帝國境內,到處是私有的農莊田產,它們吞噬湮滅了所有江河湖海,這種毀滅了農業生產多樣性的發展惡果完全可以歸咎到人的欲壑難填的貪婪中。”[7](P67)另外,他還受前輩詩人賀拉斯的啟發,對當時別墅成群的現象進行了嚴厲批評。在賀拉斯筆下,耕地、草地和橄欖林經過人的巧取豪奪后變成了一座座豪華別墅,這無疑是對自然田園風光的無情摧毀,也使美麗的大自然失去了它原有的本真面目。[12](P105-107)賀拉斯的文學描寫引起了塞內加的共鳴,他將這種世風的墮落和由此造成的環境破壞歸咎于人的貪婪本性:“在美麗的自然景觀中建造那些富麗堂皇的豪華別墅,真是大煞風景,這完全又是一種奢欲超膨脹的不良表現。”[7](P65)如在古羅馬帝國統治下的現德國巴登—符騰堡地區至今仍有兩千多處當時貴族興建的別墅遺跡,這些建筑的修建自然會對當地生態環境造成巨大的壓力,很多自然風光和森林山地被毀,許多動植物物種會因此消失。[13](P87)在塞內加看來,人的貪欲往往帶有明顯的功利性、現實性和享樂性,這種貪欲往往掩蓋了人的本質需求,即人最終作為種的形式和類的存在物延續下去的需求。正是這種貪欲夸大了人的真正需求。所以,只有摒棄貪欲、崇尚節儉,人類才能達到自身與環境的協調與和諧,實現對萬物的道德關懷,并最終實現對自身的終極關懷。

          結語

          塞內加向后人展示了極為豐富的生態倫理思想:黜奢崇儉、順應天時和保護環境,這三個方面的內容為現代西方生態倫理學的豐富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從古羅馬人的貪婪揮霍、違背天時和破壞環境的反生態行為中可以看出,這并不是一種健康的生態倫理,而是一種落后的生態文明。正是這種不健康的生態文明給古羅馬人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危機:精神空虛、醉死夢生、腐化墮落,他們在歷史進程中慢慢迷失了前進的方向,這也是西方世界生態危機的根源之所在。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文明史就是一部生態文明史。這種落后的生態文明在很大程度上剝奪了古羅馬人的幸福,伴隨著物質生活的日益豐富,他們精神上的空虛和信仰上的缺失也隨之而來,最終不得不在強大的基督教精神的俘獲之下成為一代代虔誠的基督徒,跟隨上帝在基督世界里尋找心靈的慰藉和精神的寄托。不無遺憾的是,在國內古羅馬生態文明的研究總結過程中,唯獨塞內加生態倫理研究仍然是個空白點,這還需要我們進一步加以探索研究。需要強調的是,塞內加生態倫理思想還可為當今生態倫理的研究帶來更多的啟示,那就是人類應該給予自然以道德關懷。盧梭曾說:“出自造物主之手的東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變壞了。”他的這種觀點也點明了人自私貪婪、以鄰為壑的根性。所以,人類只有認識到自身的劣根性,并用合乎道德倫理的法律約束和規范自己,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適度消費、順應天時、尊重生命、善待自然和保護環境,最后實現生態正義和對自身的終極關懷。

          作者:江山胡愛國單位:南昌航空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