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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05年5月15—17日,中國戲曲學院主辦了“京劇的歷史、現狀與未來暨京劇學學科建設學術研討會”,在京劇研究領域內引起眾多專家學者們非常強烈的反響。因為這是一次具有特殊意義的研討會,其特殊性在于它不僅意在提供一個純粹的研究平臺,聚合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探討與京劇相關的學術問題,同時更試圖通過這個大型學術研討會的召開,正式提出“京劇學”這個學科稱謂;它意味著中國戲曲學院面對海內外京劇研究界的所有同行公開且正式推出“京劇學”學科建構計劃,這將是戲曲學院面向未來的規模龐大的學術發展計劃的重要開端。一次學術研討會承擔了那么多的功能,這是學術研究領域并不多見的學術現象;這也是京劇界從專家學者到表演藝術家和劇團管理者都對這次研討會表現出濃厚興趣的原因。
學科稱謂的來源以及分類法千差萬別,就某個大學科內的分支而言,分類最常見的方法大致是兩種,或以研究對象區分,如漢語有現代漢語和古代漢語之分,中國文學有古代文學、現代文學、當代文學之分,它們分別研究中國語言文學范疇內不同時段的內容;或以研究方法和特色區分,如經濟學領域的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和計量經濟學等等,它們所研究的對象可以基本一致,由于方法與學術取向上的差異,就明顯地形成多個分支。作為一個學科的“京劇學”假如能夠成立,它的分類學依據顯然屬于前者。毋庸贅言,它將會是歸屬在戲劇學(按照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的學科設置稱為“戲劇戲曲學”)門類下的一個分支,與戲劇的基礎理論研究、外國戲劇研究相并立,也可以與戲劇文學、戲劇舞臺美術、戲曲音樂等六類相交錯,并且與戲劇學領域其他劇種的專門研究相區別。從這個角度考慮,京劇學的學科定位,在理論上是非常清晰的。
如果京劇學作為戲劇學門類里的一個分支學科有可能成立,那么,以京劇在中國戲劇領域的重要性,尤其是它在20世紀以來中國戲劇現實發展中的獨特地位,決定了它極有可能成為戲劇這一學術領域內的一門顯學。而京劇學這一分支學科的出現,還會進而帶動中國戲劇的其他劇種的專門研究,刺激昆曲、秦腔、川劇、粵劇和越劇等等有影響的劇種的專門研究,而一旦京劇研究作為一個具有相對獨立性的分支學科的學術地位得到普遍承認,各地方劇種的研究,也就很容易隨之構成學術上相對獨立的分野。
正因為京劇在中國戲劇乃至于中國文化整體中的特殊地位和重要性,提出“京劇學”這樣一個學科分支,推動這一學科的建設計劃就成為非常嚴肅的學術研究事件。
如果從學科稱謂上看,正在建構中的京劇學可以稱之為一個“新”學科。新學科不斷涌現是晚近學術研究領域一個令人矚目的學術現象,無論是1980年代中期大量的所謂“交叉學科”,還是最近各地專以地方文化現象為主要研究領域的地域性學科,倡言者均不乏其人。然而,學科的形成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一個學科是否確實形成,并不能以是否已經有人正式提出這個學科稱謂為衡量的標志,即使倡言者為之做出了具體的學科內涵與外沿的界定,也還不能滿足學科成立所需的充分條件。學科成立的真正要件,在于它必須得到業內外人士自然的承認,因此,一個學科何時成熟,一個大學科內的分支學科何時從它所屬的學科中相對獨立出來,并非人為可以設定。更重要的是一個學科之形成,需要有相當數量為學界公認的重要研究成果以及可以持續開展的研究項目與課題為支撐,逐漸形成一個以這一學科為主要研究方向的學術群體,而返觀1980年代紅極一時的不少所謂“新學科”和“交叉學科”,由于并不具備上述條件,即使擁有倡言者振臂一呼時的學科建設遐想,終究只能聳人聽聞于一時,所謂“新學科”也就徒具其名并無其實。
京劇學的現狀與這類“新學科”不能混為一談。京劇誕生兩百多年來,有關京劇研究的文獻汗牛充棟,即使以它之成為現代學術研究對象的晚近數十年計,自齊如山以下迄今,專門的研究成果也難以計數。在當下中國戲劇研究范疇內,京劇研究的成果,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均遠遠超過其他任何劇種的專門研究,其研究的觸角也已經深入到京劇的文學、音樂、表演、舞臺美術等方面。而且,近代以來,尤其是中國戲曲學院這所以京劇研究與教學為主要特色的高等院校組建以來,早就已經有相當一批資深學者長期從事京劇領域的專門研究,形成了一個規模可觀的專門研究者群體;而除了這個人員相對集中的群體以外,多年來,無論是在北京還是中國其他城市,包括臺灣地區,無論在日本還是在歐美和澳洲各國,在文化部所屬的各專門藝術研究機構還是在高等學校,從事京劇專門研究的都不乏其人,而每年都有多位以京劇研究為博士學位論文選題的研究生,更說明京劇研究的學術內涵與價值,早就已經在海內外學術界得到普遍認同。京劇史、論等多方面的研究,在中國戲劇研究這個重要學術領域內的影響以及重要性是無可置疑的,但京劇研究之得到學術界關注和引發海內外眾多學者興趣的原因還不限于此。除了京劇藝術本身的研究價值以外,一方面由于京劇最集中地代表了中國戲劇20世紀發展的路徑與成就,同時也由于京劇在中國現當代社會進程中曾經起到過非同一般的重要影響,京劇研究領域的學術空間,更因為這些超越劇種本身甚至超越純粹藝術層面的意義而得以大大拓展。
因此,“京劇學”這個學術稱謂的提出,并非靈機一動的突發奇想,也不是欲以白手起家的毅力平地起高樓式地開創某個學科,只是以新的學科建設的自覺,借大學這一特殊的教學與研究相結合的專門機構之力,致力于更好地整合、完善與提升京劇研究這個已然存在的學術領域。它并不求石破天驚的效果,更接近于一種新的學術策略?;谶@樣的考慮,我們就不難明白何以中國戲曲學院提出建構京劇學這個學科時,并不急于在理論與概念上為它做內涵與外延的界定。像京劇學這樣的學科,確定它的內涵與外延固然是重要的,然而,正因為無論是過去是當下,京劇研究都已然擁有相當的成就和規模,它的存在早就已經是不爭的現實,因此,對于學科建設而言,更重要的和更為迫切的任務,不是學究式地思考“什么是京劇學”或“京劇學究竟應該研究什么”這類早就已經不成其為問題的問題,而應該更多地著眼于為相關領域的學者們提供一個相對獨立的學科框架,希望立足于現有厚實的研究基礎,在未來的發展進程中,由一代又一代研究者和新的研究成果自然地充盈其內容,促使這一分支學科清晰而健康地立足于學術之林。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在京劇學的學科建設方面,正在努力倡導和推動這一學科發展的中國戲曲學院將完全無所作為地靜候著京劇學自己走向獨立和成熟。事實上,提出有關京劇學學科建設的這次研討會之所以在京劇研究領域引起強烈反響,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這個學科稱謂有多么令人激動,而更多地是由于學者們通過這一舉措,清晰地看到了中國戲曲學院決定將京劇學作為學院學術發展的主導方向這種學術上的自覺意識。因為學科建構的自覺意識,將有助于讓京劇研究朝更具系統性與完整性的方向發展,而像京劇這一內涵十分豐富、涉及面非常廣泛的研究對象,如果不能考慮到研究的系統性與完整性,其研究成果很容易成為一盤散沙。舉例而言,中國戲劇有包括京劇在內的三百多個劇種,至少有一百多個劇種歷史地形成了自身較完備與獨立的音樂聲腔系統、劇目系統、表演技法系統,但是長期以來,不同劇種對這三個相輔相成的系統的研究往往各有偏重,包括在資料的積累方面,也存在非常之明顯的差異,比如,1950年代初各地曾經搜集整理了數以幾萬計的京劇和各地方戲的演出劇目,但是在各劇種音樂方面的資料搜集整理方面就遠不如劇目那樣受重視,而表演藝術方面的資料積累,則更是嚴重缺乏。顯而易見,無論是哪個方面的研究和資料積累的缺失,都足以影響到今人與后人對于研究對象完整準確的認識與把握。即使以表演藝術方面而言,不同行當乃至于不同流派的研究,更會因許多偶然因素的作用呈現極不平衡的狀態,部分行當和流派可能受到較多的關注,而同樣重要的行當或流派,卻有可能遭到不應有的忽視,甚至完全缺乏研究,致使劇種研究限于一端。學術研究當然需要給所有研究人員充分的自由選擇的權利,但如果同時考慮到研究的完整與系統性,就需要有影響的、有學術自覺的學術機構,通過有組織的、更客觀的全面研究防止種種偏頗的出現。
通過某種學術自覺以組織與整合京劇學研究是一個方面,通過大學這種現代社會中最重要的學術研究機構組織推動學科的核心課題的深入研究,則具有同樣的重要性。
雖然京劇研究的成果頗豐,在京劇學的學科建構方面,依然任重道遠。除了對京劇內部不同方面的研究的還不均衡,還有相當多新的研究領域值得去努力開拓,如學者們曾經提及的京劇文化、京劇教育等方面的研究,自有其重要價值。但同樣重要甚至更為重要的,是京劇史論研究領域尚有很多關鍵性的學術問題,至今仍未得到較完滿的、足以為京劇界內外所公認、并且經得起時間檢驗的解決。從史的角度看,極左思潮的影響余溫尚存,對京劇歷史與現實的評價往往因此喪失應有的客觀性,對歷史和現實有意無意的誤解甚至曲解比比皆是;從論的角度看,蘇俄化的西方戲劇理論框架仍然在相當大程度上支配著人們對京劇的認知模式與評價尺度,京劇自身的特色與魅力往往因此被遮蔽。有關京劇研究的歷史資料,除了張次溪的《清代燕都梨園資料匯編》以外,自民國以來至今的大量基本史料,都還沒有得到完整的搜集與整理。研究領域的進一步開拓固然重要,但是,只有位居學科核心的上述主干課題研究方面的明顯突破,才足以充分體現一個學科之進步與發展水平,而要想在這些方面取得滿意的成就,就特別需要一個有學術自覺的機構、團隊以及學科帶頭人傾力以赴,以高水平的研究成果,贏得學術界乃至世人對于學科之成立和成熟的自然承認。
在學術研究領域,沒有什么比一個學科的草創更困難,但也沒有什么比它更具挑戰性。作為中國戲曲學院特聘教授,我深知在京劇學學科建構這一學術設想的實施過程中,應該承擔哪些重任。如何凝聚現有的研究力量,組建和培養新的研究隊伍,通過數年的集體努力,盡可能彌補現有的較大和較明顯的學術缺失,使這一學科的研究更具系統性,并且在史、論和資料建設這三個學科核心的研究方向有所突破,藉此明顯提升學科研究水平,都將成為學科建設和發展中最優先考慮的目標。完成這些重要工作之后,“京劇學”將不再只是一個稱謂和設想,它作為一個單獨學科的存在,將成為不言而喻的現實。對此,我深信不疑并將為此持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