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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上半年,多次在會上批評、陳云,說他們反冒進泄了六億人民的氣,是政治方向錯誤。于是拔白旗,插紅旗,在全國興起。突出一個快字,說高速度是靈魂,是壓倒一切的中心環節。原來的指標不能用了,都得改。例如糧食,第二個五年計劃原先定的是年產五千億斤,一下子改成了七千億斤。
在高指標的強勁壓力下,全國一些農村開始虛報糧食產量、競放糧食高產“衛星”。6月,一位著名科學家推波助瀾,斷言土地所能給人們的糧食產量離碰頂還遠得很,稻麥的畝產量不會只是現在的二千多斤或三千斤,而是二千斤的二十多倍。[1]虛報浮夸愈演愈烈,糧食高產“衛星”越放越高,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7月23日,《人民日報》公布全國夏收糧食產量達到1010億斤。同月,農業部匯總各省、市、自治區上報的糧食估計產量竟超過一萬億斤。
說:應該考慮糧食生產多了怎么辦的問題
1958年夏天,的形勢使無比興奮。他在接待來訪的蘇聯共產黨第一書記赫魯曉夫時,以非常歡暢的心情對赫魯曉夫說:1949年我對中國解放是很高興的,但是覺得中國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因為中國很落后、很窮,一窮二白。以后對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抗美援朝的勝利,愉快又不愉快。只有這次,我才完全愉快了!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中國人民的幸福生活完全有指望了!請赫魯曉夫吃飯時,問到蘇聯有無糧食多了怎么辦的問題。赫答:蘇聯沒有這種經驗。[2]
為了親自看一看的大好形勢,決定到各地巡視。8月4日,的專列從北京站開出。他要視察的第一站河北省徐水縣,是共產主義試點。要到徐水來,徐水縣委早在一周前就知道了。徐水縣委為此做了充分準備。
專列在徐水火車站剛剛停下,33歲的縣委書記張國忠立即應召來見。在專列里,詳細詢問并聽取張國忠關于徐水的土地、人口、生產和實行勞動組織軍事化情況的匯報后,提出要去看看農業社。
8月4日下午4時,走下專列,換乘汽車沿著瀑河緩緩東行。張國忠與領袖同車,一路上他不斷向匯報徐水縣的雄偉建設目標。4時30分,汽車到達大寺各莊農業社,在會議室坐定后,問了麥收和秋季預產的情況,問了農業社的,又問全縣的。張國忠說:全縣夏收九千多萬斤糧食,秋糧要收十一億斤,全年糧食總產計劃拿到十二億斤。聽了不覺瞪大了眼睛,伸出厚大的巴掌像算帳似地說:你們全縣31萬人口怎么吃得完那么多糧食啊?你們糧食多了怎么辦?張國忠回答說,我們用糧食去換機器。說:不光是你們糧食多,哪個縣的糧食都多,你換機器,人家不要你的糧食呀。這時大寺各莊農業社主任李江生說:我們拿山藥造酒精。說:那就得每個縣都造酒精呀!笑呵呵地環顧圍在身邊的人。大家一時給領袖問住了,也跟著笑起來。縣委書記張國忠只好笑著說:我們只是光考慮怎么多打糧食。指示說:還應該考慮到生產了這么多糧食怎么辦的問題。[3,4]
結束了對大寺各莊農業社的視察后,乘汽車返徐水車站。他提出的應該考慮糧食生產多了怎么辦的問題,通過8月10日新華社發自天津的電訊和8月11日《人民日報》發表的作家康濯的文章《到徐水》,傳向祖國四面八方。
誰會料到這樣嚴肅的問題是根據如此嚴重虛報浮夸的數據提出來的呢!
中國科學院接受任務研究糧食綜合利用的問題
領袖的指示在新華社和《人民日報》公開之前,已經由當時主管我國科學技術的一位負責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傳達給中國科學院黨組。
8月6日晚,中國科學院黨組召開擴大會議,傳達并討論的指示。會議主持人說:主席說鋼鐵產量要超過英國,糧食也要大大增產,過不了幾年,全國人民每人每年有三千斤糧食,糧食多了怎么辦?[5]8月7日下午,在中國科學院整風領導小組會議上,再次傳達了的指示。會議召集人說:主席認為從現在起以后的七年時間很重要,要做到人家有的我們都有,人家沒有的我們也要有。國內新問題是糧食多了怎么辦?糧食多了要研究用途。[6]
8月中旬,中央領導人在北戴河避暑,各部部長們都去那里開會。胡喬木通知譚震林、廖魯言、張勁夫、杜潤生等有關同志開會,研究提出的題目:糧食多了怎么辦?據杜潤生回憶:我本來打算趁這個機會,把科學家們的懷疑在會上反映一下。但是,一看北戴河一派的氣氛,就感到很難在會上開口。我先向廖魯言(我和他一同在中共中央農村工作部工作過,此時他任農業部部長)建議,先研究畝產糧食萬斤有無可能?他認為現在是農民能辦到的事情,科學家辦不到,科學現在顯得無能為力。看得出我提出來也不會有什么結果??茖W院在不講科學的年代,只好靠邊站。會議議論一畝打一萬斤糧食,怎么也想不出利用的辦法。[7]
出于無奈,中國科學院黨組只好把糧食綜合利用的研究任務下達給六個化學和生物學的研究所。它們是在長春的應用化學研究所;在大連的石油研究所,即現在的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在北京的化學研究所以及在上海的有機化學研究所、生物化學研究所與植物生理研究所。
有些老科學家對糧食綜合利用研究的意義和應用前景有不同看法。他們認為,這類問題在科學上是早已解決了的。道理是簡單的,因為要把淀粉、蛋白質這樣的大分子量化合物分解成相對小分子量的化合物來利用,是不合算的。世界糧食生產大國都不走用糧食轉化為基本有機化工原料的路子。何況,他們對于我國是否真的糧食生產多得吃不完了,持懷疑態度,對全國各地競放畝產糧食幾萬斤的“衛星”更難以置信。然而,在當時的情況下,這些老科學家的不同看法,是不可能充分發表和得到領導人考慮的。因為這是黨的最高領導人下達的任務,而且這任務在當時是被視為具有重要的世界戰略意義的——世界各國都著眼于從煤、石油、天然氣等非食物性原料出發,解決基本有機化學工業原料問題,只有我國獨辟蹊徑以食物性原料取代非食物性原料。[8]
六個研究所接受任務后,停止了一部分研究課題,抽調了一批研究技術人員,于8月25日同時啟動了糧食綜合利用的研究,圍繞擴大糧食用途和利用糧食解決有機化學工業原料來源兩方面的問題進行工作:
有的研究組研究糧食在轉化為酒精后,以酒精制取乙烯。乙烯既是制備一系列合成產物的重要原料,又可提高酒精作為燃料的效率。有人認為如果把多余的糧食用于化學工業,我國基本有機合成工業將在兩三年之內趕上并超過美國。他的這本帳是這樣算的:美國生產的乙烯,百分之九十九是以天然氣和石油加工產生的廢氣為原料的。1954年美國生產乙烯106萬噸,折合21億斤。如果我們用一千億斤薯類或400億斤玉米、小麥、大米發酵,可制得酒精100億斤,再用這100億斤酒精就能制成50億斤乙烯,幾乎為美國乙烯產量的兩倍半。他認為在兩三年內趕超美國是可以做到的,因為用酒精制取乙烯的技術不復雜,每個專區,每個縣都可建廠生產。然而,對于一個最簡單的事實,卻置之不顧了:美國是產糧大國,人均占有的糧食遠遠超過我國,他們所以不用食物性原料生產基本有機化工原料,原因是得不償失。有的研究組在糧食轉化為酒精后,另辟途徑,用酒精制取丁二烯,或再由丁二烯制乙苯。丁二烯和乙苯都是制造合成橡膠和其他高分子化合物的主要原料。他們準備在當年國慶節前,研究出從糧食到合成橡膠的一整套生產的土辦法,并在當年年底建成示范工廠,為專區、縣建立橡膠工廠提供設計數據。他們的設想是使我國農村在實現運輸工具滾珠軸承化之后,再來一個橡膠化的技術革命。
有的研究組研究從丁二烯合成聚丁二烯橡膠、丁苯橡膠、聚苯乙烯塑料以及一系列含苯環的化合物。
有的研究組研究從大米中分離出淀粉,再以大米淀粉制造林產工業上應用的、抗水性和抗拉性能強的膠合三夾板和木屑板的膠合劑;制造紡織工業上應用的、起泡力和乳化擴散力好的洗滌劑;制造造紙工業上應用的,使紙張拉力和抗水性能增強的涂料。此外,還試制淀粉塑料。為此,他們與當地蔬菜果品工業公司合作,進行制備大米淀粉的中間試驗工廠。
有的研究組研究從糧食分離蛋白質,再用蛋白質來生產塑料和人造羊毛。他們在很短時間里研制出一種有棕色光澤的人造羊毛。
有的研究組則研究用發酵方法,從甘薯生產食用油和甘油,每百斤甘薯可得油八斤。他們同肥皂廠合作進行中間試驗,期望找到適合農村用的發酵制油土辦法。[9]
做了許多工作,取得了“成果”,不幸的是這一切都是不實用的,不切合實際的。那么多人花了近一年時間,做了那么多工作,都是白費。
“神話”破滅,科研目標大轉向
1958年8月27日,也就是中國科學院六個研究所開始研究糧食綜合利用之后的第三天,《人民日報》以通欄標題宣傳“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在《人民日報》提出這個雄偉口號的二十多天前,共產主義試點的徐水縣縣委書記張國忠,就已經向報告了畝產一百萬斤山藥的計劃。從領袖到老百姓相信神話,又惟恐不信。全國幾億農民被迫投入了競放糧食“衛星”的神話大戰。
人們無視科學,違背自然規律和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必然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中國人民不久之后就從糧食多了吃不完的美妙幻想中,一下子跌進了糧食緊缺、瓜菜代、浮腫病、餓死人的殘酷現實里。1959年我國糧食實際產量已經大大下降了,但是在1960年1月中央在批準糧食部的報告上還說:當前糧食形勢好得好。這時全國各地農村不少老百姓因缺糧少吃而浮腫、餓死人的事發生了,年輕的共和國步履維艱。
于是,糧食綜合利用的研究無法再進行下去了,只得草率收場,而研究糧食少了不夠吃怎么辦的緊急政治任務,又提到了中國科學院面前。
中國科學院所屬的二十多個生物學研究所的數百名研究人員被緊急動員起來,研究怎么吃糧食以外那些本來不吃的、沒法吃的東西,研究小球藻、葉蛋白、人造肉……各種代食品。直到農業生產秩序恢復正常、糧食供應情況有所好轉,這些工作才停止。
領導者急躁冒進,把不可能實現的指標壓下去,迫使基層弄虛作假把無中生有的數據報上來;而基層的虛報浮夸,又反過來影響了領導者對形勢的估價并作出相應的決策,形成了惡性循環。直到全國各地成千上萬人非正常死亡,才使人們頭腦冷靜下來。1960年7月,中央提出了“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開始了糾正反對反冒進,糾正“左”的錯誤的艱辛路程。
參考文獻
1.錢學森:糧食畝產量會有多少?《中國青年報》,1958年6月16日。
2.李銳:《直言——李銳六十年的憂和思》,今日中國出版社,1998,第69頁。
3.新華社(1958年8月)10日電:視察河北農村,指示要及早抓明年糧食規劃,還應該考慮生產這么多糧食怎么辦的的問題,《文匯報》1958年8月11日。
4.康濯:到了徐水,《人民日報》1958年8月11日。
5.中國科學院黨組會議記錄(1958年8月6日下午七時),院檔1958-1-18。
6.中國科學院黨組會議記錄(1958年8月7日下午),院檔1958-1-21。
7.劉振坤:春風秋雨二十年——杜潤生訪談錄,《百年潮》,1999年,第6期,第11-22頁。
8.中國科學院檔案《科學簡訊》1958—0011,應用化學所、石油所、化學所和中科院上海分院何懼的報告。
9.糧食利用的研究在科學院,《科學簡訊》1958年新第十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