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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站在精英文化語境不再的現當代社會角度,分析了筆墨程式面臨的多種選擇與困難,批判了筆墨的四種錯誤發展方向——悲觀、保守、投降與中庸。文章從筆墨程式千年發展的光輝歷程中,得出其貫穿始終的懷疑精神是我們筆墨程式發展的核心精神動力,指出了筆墨程式死地求生的道路就是對于筆墨程式傳統的再繼承和與時代緊密結合的再創造之路。同時站在國際化視野之上,指出了只有這樣才能創造出屬于符合我們時代的筆墨藝術,并且在世界藝術之林擁有屬于我們自己應有的地位。
關鍵詞:不再語境;筆墨;工業化;后工業化
1筆墨藝術面臨危機
(1)精英文化語境的不再,使筆墨從“城”里下放到“農村”,從宮殿走向市井。昔日理想精神王國里的統治者被剝奪了王位,從神壇上跌落到茶余飯后的飯桌之上。英雄遲暮的悲嗟、吁嘆……情形似乎頗似當年“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西楚霸王的優越孤獨感突然一夜間就在“四面楚歌”的包圍中被掏空,亦或是猶如泱泱大國的封建帝國風范在最后榮耀耗盡的大清,在洋槍洋炮的淫威之下,屈膝乞憐的奴顏百出。
古人構筑自己古典筆墨無以比擬的藝術顛峰得以生存的相對封閉、單純、孤芳自賞的文化語境在全面立體開放的信息時代中被“解構”、“打散”、“錯亂”之后得以完全地消解。全球化潮流兇猛,使得我們內心原有的孤獨的優越感一再被掏空,我們變得愈發孤獨、愈發脆弱、愈發不安。雖然西方世界率先發起了對現代主義的反思,并且也迎來了后現代主義的勝利曙光。從工業時代的一元到后工業時代的多元,確實使得人類社會得到了多方面的極大的解放和自由,后工業時代的后現代主義思潮也是在這樣的對現代主義的反思的陣痛中痛楚崛起。但是具體到我們國家則有種比較強烈的“時空錯亂感”的困惑——我們生存的國度,一方面在“遲到的”工業化現代化的進程中“意氣風發”,另一方面卻在“早到的”后工業化后現代化的面前表現得過于地早熟或陷入手足無措的茫然。現代文明的工業化否定了我們的人性差異,惡化了我們與自然的和諧互生,扭曲了我們的心靈世界以及異化了我們的精神家園。
于是之“語境不再”的“時空錯亂”(網絡、戲說歷史肥皂劇等物質手段更加加深了這災難深重的“時空錯亂”),現代文明踐踏下的個性的缺失,原本和諧“生存的生態”被紛亂的文化帝國主義的鐵蹄蹂躪之后,失卻了最初的童貞。現代科學技術作為現代工業文明的助推器一直被譽為一把“雙刃劍”,它既造福了人類,變革了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為人類社會的發展開辟了廣闊的前景,但同時也帶來了更多的全球性問題、社會問題、心理問題……布熱津斯基說過:“世界正在形成一個''''技術電子''''的社會:一個在文化、心理、社會和經濟多方面都按照技術和電子學,特別是計算機和通訊來塑造的社會。”所以,如果科技的負面影響波及到整個社會的時候,其產生的破壞力也是相當驚人的。“觀念混亂”,“物質異化靈魂”。“每個人似乎都脆弱如氣球一般將自己置身于”不再語境“的新潮潮流的泡沫之上,誰也不知道自己在一個浪峰的拋物線頂端跌落下來之后會滾落何方?或者干脆脆弱的連一個浪花拍來之際就粉碎得找不到自我”。
筆墨在這種社會發展背景中所受到的影響也是有目共睹的。受此影響,很多筆墨作品給人的印象要么是局促、焦躁與不安的;要么是有著濃重的機器味的,尤其是電腦興起以來,人們更加依賴計算機這種工具,傳統的文化形式、思維方式和傳統筆墨技巧正在年輕的“新世代”族群中逐漸陌生和悲劇性地異化甚至落幕、消亡。盡管在一定時期內計算機與網絡藝術創造出了巨大的價值,開拓了多種嶄新的藝術領域和嶄新的藝術表現形式,但是機器痕跡過于明顯所造成的形式感與質感趨同化傾向問題越來越嚴重。另一方面,人類自身在當下的這個社會中本來就承受了太多的壓力,社會進步的步伐邁得越大,走得越快,人們內心的局促、不安、恐慌及壓抑的感覺就越強烈。而計算機技術賦予其自身特有的主題和風格以其過分的焦灼和狂亂,使得人與人之間產生的那種機器零件相互間摩擦碰撞的特殊感受正在加劇這樣的局促與不安全感。由于人類自身的適應性,很快地當人們熟悉了這些計算機技術帶來的形式變化之后,人們也將在恐慌中漸趨異化性麻木。因此對于諸如現代科技中的計算機技術、網絡技術等等新情況新形勢,筆墨無法回避,必然要面對,那么筆墨該不該與其結合,該如何結合等等這些關鍵性問題都需要時間和實踐去給出明證和答案。
可是現實情況就是有人在逃避,而且不在少數,于是乎,筆墨在悲觀的黑色道路上無以為續,似乎就只有上演拔劍“鄔江自刎”的濺血悲歌,或者是“大清帝國”搖尾乞憐的遭人唾棄的悲劇?在這悲觀的黑色道路似乎“不二的抉擇”中,筆墨都看不到任何前途!
(1)守護頑愚的紅色道路注定是一條走向痛苦的“濺血悲歌”的窮途末路,道理很好理解:“我們一如幾百年乃至上千年前沒有任何區別地守著宣紙、守著毛筆、守著墨色、并視之為神圣的不可更改的戒條,那中國必然前途暗淡。……”守護與拓進是一對矛盾體,卻互為基礎、互為依存、互為轉化,缺一不可。頑愚意味著僵化,缺席拓進的所謂的“唯筆墨中心主義者”在“不再語境”的四面楚歌聲中,最后的古典主義理想精神大廈的坍塌是顯而易見的。
(2)與紅色道路的頑愚相反,白色道路的投降主義似乎比“守護者”來得聰明地多。“留得青山在”是他們最好最常見的口頭禪。問題是“青山”已不再是我們的“青山”,他們扮演著禍國殃民的“文化漢奸”的形象,旗號卻打著“文化先鋒”、“前衛藝術”的幌子,十分容易混淆視聽和謠言惑眾,是殺害筆墨的兇惡的敵人。白色道路的投降是向著主要的兩種方向投降:一種是向所謂的“西方強權中心主義”的投城。另一種則是向所謂的“國際化的現代化主義”(國際風格的現代主義在后現代主義的崛起中淪為過時的、否定人性差異的、孤獨垂死的最后貴族)的投城。這兩種投城傾向使得筆墨在不僅拋棄了民族形而下的形式特征的同時將“東方韻味”的形而上精神丟失!
(3)與白色道路上的“投降主義者”偽“先鋒”偽“前衛”的幌子背后的嘴臉易于被識破和戳穿不同,殺害筆墨的最大兇手卻是所謂“善意”的“既”、“又”中庸的灰色道路。“既國際化”,“又民族化”;“既傳統”,“又現代”。……“既……”,“又……”,是時下最為時髦的語態。“既A又B”的模式,造成了“A+B”=AB的一個簡單機械的堆砌而非有機地揉合基礎之上的“A+B=C”。C(Creative)代表著的創造力意義在時髦語態的莞爾一笑中被溫柔一刀地殺死。時下“簡單地學習或模仿所謂的''''普遍主義''''和''''國際化語境''''。”然后簡單化地貼上傳統符號就所謂是傳統基礎上的再造。這種簡單化的A+B模式之下,造就了一大批媚俗平庸作品的隨處可見,同樣的這種情形在新形勢下的筆墨藝術作品中也有開始泛濫的苗頭,十分危險地將筆墨意義之上的中國傳統人文精神迷失在這條中庸的灰色道路。
2筆墨藝術的發展與創新
中國傳統“筆墨”的千年璀璨歷程中,筆墨總是在痛苦的自我否定再否定的過程中,不斷地由打破舊的筆墨程式向建立自己新的程式規范奔跑的歷程中無限延伸著自己遠行的道路。
筆墨從來沒有陶醉在自己程式優雅的溫床里昏睡不醒。縱觀筆墨千年光輝歷程,筆墨自我否定的精神與“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中國傳統藝術的精髓,就是老莊''''反者道之動''''的懷疑精神”是高度一致的。無論是顛張醉素對王羲之的反動;文人畫對宮廷畫的反動;清碑學對帖學的反動……都是筆墨對自我既定程式的打破和再構。然而,筆墨程式在每一次的打破和再構的背后都蘊藏著語境的重大變遷。出世的“魏晉風度”造就了《蘭亭序》的“清朗俊逸”;入世的“盛唐之音”則鑄就了顛張醉素的狂放雄渾;宋理性精神的明燈照亮了筆墨“意造”自覺的覺醒……每一次“語境的不再”更迭都大大地解放著筆墨程式舊的束縛而奔向新的自由。
顯然于“不再語境”的意義上而言,我們現今筆墨運動的維度空間大大地拓寬了。然而“時空的錯亂”誘發了過去、現代、將來的界限模糊,愈發紛亂的“不再語境”往往會使我們面對多元選擇時陷入一臉茫然或完全墮落的兩個極端。如前文所述,西方社會在對現代主義的反思、反叛中迎來了后現代主義的曙光。而“我們生存的國度,一方面在''''遲到的''''工業化現代化的進程中''''意氣風發'''',另一方面卻在''''早到的''''后工業化后現代化的面前表現得過于地早熟或陷入手足無措的茫然”。站在這兩極的任何一端都必將使我們迷失自我。
可是“不再語境”的雙刃,從積極意義上來對待,我們為什么不可以視其為一種解放了的動力呢!“不再語境”迫使我們的目光既不會僅僅停留在縱向的歷史,前盼后顧;也不會僅僅是橫向追逐在地域、國界中,或左或右地茫然迷失了自我。而實際上我們置身于四維立體的時空語境中,騰挪、跳躍、奔跑,立足于時代精神中審視和否定自己。基于這拓展了的語境空間之上,筆墨必將創造出全新的自我。
筆墨的再造在新時代有了兩層意義的方向:一方面,筆墨朝著她瑰麗的藝術道路上繼續前行;一方面,筆墨作為一種當代設計領域的營養必將完成其在新領域中新的程式規范的再造和突破。
筆墨回眸傳統、面向未來,一方面,不應該是“移情別戀”的投降主義而將傳統遺忘,不應該是妄自菲薄地投降到“全盤西化”和“國際化的現代化風格”中,將自身獨具魅力的東方神韻的個性淪喪!另一方面,也不應該是極端民族主義的“頑愚守護”,而將自己割裂于時代!
我們亦不悲觀,不中庸,而是基于以更為開放的姿態和胸懷超越于上述諸條“死因”的狹隘胡同之上,將筆墨重新解救出來,在東方形而上的深層意義之上思考筆墨程式傳統的形式和精神兩方面的傳承和再造。
站在國際時空性角度來說,世界文化傳統是一種多元性的,華夏文化傳統作為世界傳統文化大家庭多元中的一元,必然擁有自己獨特的文明氣質和東方精神。而我們的筆墨也只有承繼和發揚了我們的文化傳統的這種獨特性,我們才擁有了和世界文化藝術對話過程中屬于自己的應有的席位。
在文化的國際化與本土性、主流與非主流、中心與邊緣、強勢與弱勢的對抗消解和對話融合的矛盾對立與同一過程中,我們既不是投降也不用死守,而是更加開放的“拿來”,然后消化,為我所用,又更加積極主動的“送出”,為世人分享。
就是這樣地不為生存而生存,“不為五斗米折腰”,不“為賦新詞強說愁”地,筆墨站在傳統之上又與時代精神契合,在不斷蛻變的痛苦中筆墨延伸著屬于自己的道路,在未來前行的途路中必將留下屬于我們時代自己的深深的嶄新的腳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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