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股份制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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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股份制是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但是由于股份制所要求的外部約束機制的缺乏,在這種情況下盲目推進股份制改革

在中國現階段,由于種種原因造成國有產權不能自由流動,資本市場的作用受到很大的限制;同時,我國的產品市場還不太完善,經營者市場遠未成熟。因而,在現階段推行股份制改革,還有許多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

一、股份制與所有權監督不足

股份制是隨著社會化大生產的出現而出現的,它把單個資本集中起來進行社會化大生產,解決單個投資者無力投資的局面。但是,股份制的出現,將會導致所有權監督的不足,經營者不努力工作,或不按所有者的意愿努力工作,從而使企業效率低下。

設想有n個所有者(產權主體),他們自愿監督企業的經營活動,每個產權主體提供的監督為giG=Σgi為監督之和,監督越多,經營者偷懶的可能性越小,企業的效益越好,所有者獲得的收益越大。為了分析的方便,我們假定個人的效用函數采用柯布—道格拉斯形式,Ui=Ui(Xi,G)=XαiGβ,其中,Xi為其他私人物品的消費,0<α,β<1,α+β<1,私人物品和監督給所有者帶來的效用都為正①,并且,它們之間的邊際替代率是遞減的。

設Px為其他私人物品的價格,C為每單位的監督成本,Yi為每個所有者從企業盈利中獲得的收益(假設所有者沒有其他收入,如果有,也只是在其之前加上一個常數,并不影響問題的結論),與所占的股份成正比,Yi=kSi,Si為其所占的股份。那么,每個產權主體面臨的問題是給定其他產權主體選擇的情況下,選擇自己的最優策略(Xi,gi),最大化自己的目標函數:

Li=XαiGβ-λ(Yi-PxXi-Cgi)其中,λ為拉格朗日常數。

我們可以得到納什均衡情況下每個產權主體提供的監督:

gi=(β-α)(Yi/C-Σgi)/(α+β)i,j=1,2……n,i≠j………(1)

于是,我們得到:

G=Σgi=βΣYi/(nα+β)C

從(1)式中,我們可以看出,一個產權主體相信其他產權主體提供的監督越多,他自己提供的監督就越小,且隨產權主體個數n的增多,G越來越小。

現在,我們來考慮一下帕累托最優解的情況,假設社會福利函數采用下面形式:

W=r1u1+r2u2+……+rnun

結束條件為:ΣYi=PxΣXi+CG

于是,我們可以得到:G=βΣYi/(α+β)C

這就是公共物品的帕累托最優供給。H=G/G=(α+β)/(nα+β)顯然,H≤1

監督的納代均衡供給小于帕累托最優供給,且二者之間的差距隨產權主體個數的增加而擴大,也就是說,股份制將導致所有權監督不足。

由于監督是一種公共產品,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的特點,與一般公共產品的產權容易界定(誰投資產權歸誰)不同,監督由于其無法量化和具體化,當一個經營者努力工作,我們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個產權主體的監督在起作用,或者是所有產權主體共同監督的結果。同時,即使一個企業由于某產權主體提供了充分的監督而使企業獲利甚豐,該產權主體也無法剝奪其他產權主體依據其投入的資本份額獲取收益的權力,因為股份公司是按股分紅的,同股同酬。由于這種來源于監督的收益的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承擔監督成本的產權主體不能獨享其帶來的收益,于是產生了私人收益和社會收益的不一致。因此,作為理性的個體,每個產權主體愿意提供的監督會少于其應該提供的監督,導致所有權監督不足。

從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各產權主體自愿提供的監督總和與產權主體的個數成反比,產權主體越多,提供的監督就越少,并且,隨著產權主體個數的增多,提供的總監督與帕累托最優供給的差距越來越大。我們知道,所有者與經營者的目標函數不一致,同時由于經營者是否努力工作不易觀察,或者是成本高得令人難以接受,張維迎打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把他稱之為“樹蔭下的經營者”。在所有者監督不足的情況下,理性的經營者不會按所有者的意愿努力工作,導致企業效率低下,所有者的利益受損。

堤內不足堤外補。在成熟的市場經濟國家中,這種所有權監督不足在很大程度被市場約束彌補,通過成熟的產品市場、資本市場和經營者市場,對經營者施加較強的外在壓力,督促和鞭策經營者兢兢業業地工作。

企業經營者的業績可以通過產品市場和資本市場體現出來。對產品市場來說,主要是通過產品市場上企業產品市場占有率、企業利潤等指標得到反應,市場占有率越高,說明這種產品的市場競爭能力越強,說明企業經營者績效越好,利潤是經營者經營績效的綜合反映。所有者可以通過觀察這些指標來判斷經營者的努力程度。對資本市場(主要是股票市場)來說,本質上,資本市場的競爭是對企業控制權的競爭,其主要形式是接管,這是防止經營者損害所有者利益的最后一種武器。如果經營者的經營管理不善,使公司股票價格下跌,就會使有能力的其他人低價購進足夠的股票,從而接管該企業。企業被接管后,第一個被解雇的往往就是經營者。在健全的經營者市場中,一個人只有通過市場評估和社會認可,方可成為一個公司的經營者,而企業經營者也清楚地知道他們的經營成敗對自己名譽、地位和前途將帶來什么影響,在市場不斷進行的評價和比較中,以及市場客觀存在的競爭所產生的巨大壓力,迫使經營者不敢以自己的人力資本去冒風險,從而形成對經營者的約束。

正是由于市場約束機制形成的外部約束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所有權監督的不足,所以我們說,股份制是同成熟的產品市場、資本市場和經營者市場密切聯系、共同發展的,離開成熟的市場條件,股份制的作用很難發揮,股份制同樣是低效率的。臺灣的情況如此,同時已有的研究表明,我國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造后的總體效益也是降低的。

而現今在我國的情況是怎么樣呢?產品市場運轉狀況基本良好,但存在諸如價格體系不合理,資源流動的地域性和行業性限制,非市場力量如行政干預和行政保護還對企業行為有很大影響,因而產品市場不能更充分發揮其監督作用。經營者市場還遠未發育成熟,企業家人才和企業家意識的缺乏以及經營者選拔機制的缺陷,使得經營者市場還不能發揮其約束作用。資本市場是外部約束機制的根本和首要力量,目前我國資本市場的發展尚處于起步階段,存在種種不成熟的狀況,股票市場規模很小,股價不能真實反映公司實際業績,國有股和法人股不能上市流通,國有資本無法退出。因此,資本市場上兼并與反兼并的斗爭還遠未成為對企業經營者的有力約束,而這一點恰恰是非常關鍵的。如果我們繼續把邏輯推演一下,要健全資本市場,首先得解決國有股和法人股上市流通、國有資本的退出機制問題,但要想在現階段解決這個問題,客觀存在一定的困難,因此,在現階段一味地推進股份制改革,可能會使國有企業從一種低效率走向另一種低效率。

對Yi=PxXi+Cgi一階差分得:

△Yi=Px△Xi+C△gi

分析上式,我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當企業效益不好出現虧損時,即△Yi<0,由于人們的消費具有剛性,故△gi<0,也就是說,收入減少的效應很大部分轉嫁到監督上,所有者提供的監督更少,從而企業的效益更差,這是一種惡性循環;而當企業效益好時,當收入增加,由于消費的增加沒有收入的增加快,因而所有者會把增加的收入的一部分用于支付監督的成本,故△gi>0,監督增加,從而企業的效益更好。這也就是說,股份制改造后的企業的效益取決于企業的期初狀態,如果期初時企業經濟效益好,則各所有者提供的監督就會越多,改造后的效率就可能更高,而期初效益差的企業改造成股份制后,各產權主體提供的監督就會越少,結果企業的效率可能更低,效益更差,這是一種典型的馬太效應,在我國的股份制改造中,這個問題應特別注意。

二、國有控股和搭便車行為

下面我們將分析,在股份制改造之后,如果國有資本處于控股地位,情況會變成什么樣呢?

為了分析的簡便,我們分析只有兩個所有者的行為,設g1,g2分別代表國家和另一個非國有的產權主體分別提供的監督。由(1)式得納什均衡下另一個非國有產權主體的監督為:

g2=〔α(α+β)Y2-αβY1〕/〔(2α+β)β/(α+β)2〕

由Yi=KSi我們可以得到,當S1≥(1+β/α)S2時,其中S1,S2分別為國家和另一非國有產權主體在公司中的股份,這時,國家承擔全部的監督責任,另一非國有產權主體沒有監督的積極性,此時有:

Z=G/G=S1/(S1+S2……………(2)

很顯然,Z≤1

這就是說,當國家與其他產權主體共同監督時,將引起監督不足,經營者損害所有者權益。同時,當國有股份超過一定份額(1+β/α)時,其他產權主體會發現,坐享其成的凈收益會大于自己監督時的凈收益,因而,國家將負擔全部的監督成本,其他產權主體搭國家的便車,無監督的積極性。總結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知道,在國有控股企業中,國家(或國有資本的管理部門)將負擔了低效率企業的全部監督成本,國有資本的收益可能更低。

由(2)式可知,S1相對于S2越大,納什均衡的監督越接近帕累托最優監督,企業的效率就越高,當S2=0時,G=G,監督充分,企業效益處于最優狀態。因此我們認為,對一些國有企業,由國家獨資經營,效益將是最好的。一方面,它能使企業的效益達到帕累托最優;另一方面,在分配時,國家(國有資本管理部門)將獨享監督帶來的全部收益。現階段,國家沒有必要也沒有能力管理那么多的國有企業,因而,如何做到有進有退,有所為有所不為,從戰略上調整國有經濟布局就成為問題的關鍵,對剩下為數不多的國有獨資企業,國家需要做的是加強管理。

三、結論及其政策建議

從上面的分析我們知道,旨在通過股份制改造來改變國有企業效益低下的問題,但由于缺乏競爭性外部環境,作用將是很有限的,其結果可能會使國有企業從一種低效率(股份制改造前的低效率)走向另一種低效率(股份制改造后由于監督不足導致的低效率),由于條件不具備,因此我們在積極創造條件的同時,對現有企業進行股份制改造應特別慎重。同時我們知道,在國有企業中,有些問題是由于管理因素造成的。因而,國有企業的問題不僅僅是產權問題,也不僅僅是環境和管理問題,而是三者糾纏在一起,國有企業的改革應是產權改革、競爭性環境改革和管理改革的三位一體,“把這些纏在一塊的老鼠尾巴一并砍掉”(張五常語)。因此,筆者認為,可以在“三改一加強(改革、改組、改造和加強管理)”后再添上“一促進(促進市場競爭)”,五個方面同上推進,協調發展。目前資本市場中的國有股、法人股上市流通和國有資本的退出問題,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造后的效益低下問題,非國有產權主體搭國家便車的問題,制約國有企業改革的主要問題,妥善解決這三個問題,就成為繼續推進國有企業改革的關鍵。

注釋:①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雖然監督給所有者帶來的效用為負,但由于監督能帶來收益,收益給所有者的效用為正,且正的效用大于負的效用(否則沒有誰會提供監督),故總效用為正。